2000年,旅日記者薩蘇在日本采訪一名名為船頭正治的日本老兵時,聽其講述瞭一個鮮為人知的新四軍女特工的傳奇故事。
在船頭正治的回憶裡,當時他所在的日軍陸軍步兵104聯隊第三中隊曾經抓到過一名非常漂亮的新四軍女特工,但是令人驚訝的是,他們中隊的中隊長千田熏不僅沒有抓捕這位女特工,甚至非常熱情地款待瞭她一番,最後還將其安全釋放。
那麼,這位傳奇的新四軍女特工究竟是誰,為何能讓當時一向對中國人殘忍不堪的日本人對她禮遇有加,甚至在面對她時都覺得自慚形穢呢?
祝玲瑛孤身入寺
1943年初秋,正在湖北省資福寺執行任務的日軍陸軍步兵104聯隊第三中隊的中隊長千田熏接到瞭來自一名偽軍漢奸的特殊情報。
這名偽軍聲稱,他在附近的街上巡邏時看到瞭一位身份有疑的漂亮女子,這名女子不僅非常年輕,打扮也非常時髦,在周圍的一種眾老百姓中非常顯眼,最重要的是,這名女子還一直向周圍人打聽和日本軍隊有關的事情。因此該偽軍認為這個女子的身份有異,所以特地來向千田熏匯報。
千田熏在聽完這名偽軍的報告後,幾乎立刻就察覺瞭這名女子的身份不尋常,就在他即將下令將這名女子抓捕起來的時候,當時的日偽軍“警備隊”的隊長郭傢順又給千田熏帶來瞭一則消息,原來這名女子不僅主動找上瞭這群偽軍,甚至還向他們提出瞭要親眼見一見日軍中隊長千田熏的要求。
郭傢順一方面覺得這名女子身份不尋常,另一方面也是看到該女子年輕貌美,所以動瞭將其抓捕後送給千田熏的念頭,於是在這名女子找上門來後便順理成章地將其暫時留瞭下來。
與此同時,千田熏在得知這個中國女人想要見一見自己時,便對她的身份更感興趣瞭起來,畢竟在當時的中國戰場上,很少會發生這種情況,於是之後千田熏便讓郭傢順把她帶瞭過來。
這名女子自稱為祝玲瑛,說是丈夫離世後從老傢來投靠親戚的,這樣的謊話實際上根本經不起推敲,也不該讓千田熏相信。但是令人沒想到的是,千田熏在見到祝玲瑛的第一眼,就被她深深地吸引住瞭。
面前的祝玲瑛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衣著打扮都出於眾人,千田熏簡單聊起幾個話題,她都能很快接上。越與這名女子交談,千田熏就越被她吸引。
但是,隨著聊天內容的深入,千田熏憑借自己作為一名有經驗的日本軍人的直覺,幾乎可以認定祝玲瑛是一名女特工,加之祝玲瑛此前一直聲稱自己是一名普通的農婦,但是她的雙手卻絲毫沒有做農活時留下的老繭,反而虎口處有一些老繭,從這一點千田熏就認定祝玲瑛在說謊,因為虎口處的老繭更像是常年握槍的人才會有的。
當時千田熏所駐守的資福寺正處於日軍占領區和我國第六交戰區的邊界處,這裡不僅有著千田熏的日軍部隊,還有搜羅編制的偽軍部隊,國民黨部隊,新四軍部隊,甚至還有一些地方武裝。
因此,即使千田熏已經百分百確定祝玲瑛是女特工,卻也不能確定她是哪方勢力的人。為瞭徹底弄清楚她的身份,千田熏決定先按兵不動,試探一番。
他重新詢問瞭一遍祝玲瑛的身份信息,得到的結果與此前祝玲瑛在偽軍的警備司令部說的別無二致,隨即又問瞭幾個與她過往生活相關的問題,祝玲瑛毫不露怯,一一回答,發現不能從中發現什麼後,千田熏決定讓祝玲瑛留下吃頓便飯,趁她放松的時候再接著打聽打聽她的真實身份。
當然,雖然在剛剛的談話中,千田熏沒能找到祝玲瑛回答中的漏洞,但是他依舊被這個談吐優雅的中國女子吸引,這不僅是因為祝玲瑛出眾的外貌,更是因為她身上流露出的一種氣質。
這種氣質不由地讓千田熏想起自己傢鄉的美人,所以即使知道祝玲瑛很有可能是自己的敵人,但是千田熏依然對她充滿瞭好感。
為此,在用餐過程中,千田熏還特地拿出瞭自己深藏多年的好酒用以招待祝玲瑛,隻是酒過三巡之後,千田熏依然沒能找出祝玲瑛的真實身份。無奈之下,千田熏隻能再次挽留祝玲瑛在他安排的住所住上一晚,等到第二天再離開資福寺。
令千田熏沒想到的是,祝玲瑛很爽快地答應瞭千田熏的留宿要求,千田熏本以為,祝玲瑛作為女特工,孤身進入全是日本軍隊的資福寺肯定急於脫身,一旦她想要趁黑夜偷偷逃跑,就說明她身上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千田熏就能合理地將其逮捕。
因此,千田熏在祝玲瑛的住所外安排瞭很多的日本士兵負責看守,讓其一旦發現祝玲瑛有逃跑的傾向,便將其抓捕。
再次令千田熏沒想到的是,他的士兵在祝玲瑛門外呆瞭一整晚,都沒有看到祝玲瑛的身影,直到第二天一大早,熟睡一整晚的祝玲瑛才緩緩打開瞭房門。而看到明顯一夜好眠的祝玲瑛後,千田熏終於明白瞭面前這位令他心動的女人是屬於哪方勢力。
沒錯,是新四軍。原因是隻有新四軍的士兵因為經常打遊擊戰,所以休息時間和休息地點都不固定,祝玲瑛如果真是一名普通農婦,突然留宿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是不能睡的如此安然的,而國民黨和其他一些中國部隊,也幾乎很少有打遊擊戰的情況,所以他們的士兵也不會像新四軍的士兵一樣到哪兒都能睡得這麼好。
從這一點來看,祝玲瑛幾乎可以認定是新四軍的女特工。
然而,即使千田熏已經知道瞭祝玲瑛的身份,但他卻仍沒有下令抓捕祝玲瑛,相反,還派人將其送出瞭資福寺,這又是什麼原因呢,難道千田熏果真是被祝玲瑛的美貌迷惑瞭嗎?
祝玲瑛“安全無恙”真相
千田熏之所以能夠安全無恙地離開資福寺,還要從千田熏當時所處的背景說起,資福寺地處交戰區邊界,戰鬥頻繁,盡管千田熏采取瞭以守代攻的策略,在短時期內日軍或許可以偏安一隅,但是長期看來,日軍境地不容樂觀。
在這樣的情況下,千田熏對自己國傢的這場戰爭最終的走向隻能越來越迷茫。
根據資料記載,當時的千田熏在工作之餘,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找資福寺內的高僧開解,甚至也時常流露出想要解甲歸田的念頭。
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千田熏遇到瞭祝玲瑛。很多年後,當曾經的士兵船頭正治想起這件往事,詢問其中的緣由時,白發蒼蒼的千田熏才選擇說出瞭真相。
在他看來,祝玲瑛的美貌確實讓人不可忽略,但是真正讓他無法對其下手的原因是她身上那種純潔的氣質,這樣幹凈的氣息讓當時的千田熏對她不僅不能升起任何褻瀆之心,更讓他不由得想起瞭自己的傢鄉。
當時的千田熏已經越來越無法忍受日復一日的戰場廝殺,祝玲瑛的出現像是對他心靈的一種拯救。在他看來,連祝玲瑛這樣年輕美好柔弱的女子都開始想要趕走他們日本人,那已經非常能說明這場戰爭的結局瞭,千田熏選擇放走她,也是給自己留一條退路。
原來,祝玲瑛能夠完整無損地走出資福寺地界,竟是因為這樣的原因。
不過,當時祝玲瑛離開之後,日軍相關情報部門很快就查到瞭她的身份,不僅是一名新四軍女特工,還是當時李先念麾下的一名社會局局長。日軍方面對千田熏放走祝玲瑛的事情非常生氣,盡管千田熏絞盡腦汁為自己辯解,卻依然未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隻不過後來常德會戰的爆發轉移瞭日軍對這件事的註意力,千田熏也因此逃脫瞭懲罰,戰爭過後,這件事就被歷史塵封瞭。倘若不是薩蘇來到日本采訪瞭千田熏曾經的部下船頭正治,那麼這件往事或許永遠也不會被人提起。
“祝玲瑛”的真實身份
那麼,這位奇女子祝玲瑛究竟是誰呢,她後來又如何瞭呢?
薩蘇翻遍資料,也並未在新四軍女特工的名單上找到祝玲瑛這個名字,為瞭找到這個故事中的傳奇女主角,他特地登出瞭一封尋人啟事,上面詳細介紹瞭他所知道的有關祝玲瑛的一切信息。
啟事登出後沒多久,就有人提供瞭可能的線索,很多人認為,這個祝玲瑛其實就是我軍有名的巾幗英雄舒賽。
舒賽出生在湖北,原名祝振容,抗戰爆發後,她投身革命,於李先念麾下從事地下黨工作,後擔任其所屬社會局局長。
薩蘇通過查找資料,發現舒塞的種種信息確實與祝玲瑛高度重合,且在1943年底,日軍從資福寺撤軍之後,日偽軍接管瞭資福寺,當時的舒賽憑借自己懂日語的優勢與我黨戰士裡應外合,成功繳獲大量裝備。凡此種種,幾乎可以肯定,祝玲瑛就是舒賽的一個化名。
為瞭進一步確定舒賽到底是不是祝玲瑛,薩蘇特地翻閱史料找出瞭幾張舒賽的照片,並將其展示給船頭正治看,船頭正治一眼就認出瞭照片上的年輕女子就是他口中的“祝玲瑛”,至此,這個傳奇故事的女主角終於確定瞭身份。
倘若不是薩蘇的這次采訪,或許眾人永遠也不會知道,在舒賽的傳奇人生裡,還有這樣一段經歷,年輕貌美,孤身入敵營,最後安全而歸,倘若放到現在,該是多麼值得人稱道的一件事,然而舒賽卻未曾將此事掛在口中。
這無非證明瞭對我們而言如此傳奇的一件事對舒賽而言,或許隻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小事,既已投身革命,便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像她小時候對父親所說的話,為何從古至今隻有“望子成龍”,沒有“望女成龍”,所以她給自己改名祝成龍,意思是她雖為女子之身,也能像男子一樣,做男子能做到的事。她也確實做到瞭,甚至遠超尋常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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